第(2/3)页 同事惊讶地看着她。 通常情况下,在得知自家一向叛逆不服管教的女儿居然翘掉了考试,做父母的第一反应都是伴随着怒火的疑惑。 可看王老师的样子,仿佛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。 能让宁馥放弃最后一门考试,不会是普通的事。 看王晓燕脸色苍白,同事赶忙道:“宁馥她没事,现在应该已经到家了。” 学生自鲨未遂,另一个学生为了救人旷考,这都是重大事件,更别提有好心人将宁馥遗落在桥上的自行车、外套并准考证等证件一起送到了榕城一中,学校早已被惊动了。 就连王晓燕回家的时候,竟都遇到了两拨想要采访她闺女的媒体。 如果不是军区大院进不去,现在他家或许都要被包围了。 记者们的嗅觉敏锐得向闻到血腥味的鲨鱼。他们并不关心两个女孩没考英语的中考成绩和她们的未来,他们关切的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为什么要选择跳河,而另一个见义勇为的女孩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紧追着她跳下去的。 故事的新闻性,总是在于其中最具传奇色彩的那一部分。 王晓燕面无表情地拒绝了所有采访。她疾步如飞,越走越快,到家门口时几乎已经是小跑的状态。 她闺女蹲在楼道口的花池子边沿上,还是那一副没正型的模样。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,头发看着也干爽,应该是回家洗过澡了,怕她担心怕她责怪,才特地蹲到门口来等。 王晓燕被气笑了,走过去搂住宁馥,“怕我打你骂你,你就不知道老实站好?蹲在这里摔下来怎么办?” 明明母女俩都知道宁馥的平衡能力,两米高的围墙都跳得,怎么可能从一米不到的花池子上摔下来? 只是一颗慈母心。 宁馥把头靠进她妈臂弯里,“那我乖乖站好。” 王晓燕理了理她的发梢,却在没有怨怪的语气,只是道:“少了一门的分数,你不后悔?” 后悔是很折磨人的。因为你不知道在往后人生中的哪一个时刻,会对自己从前决绝做出的选择产生怀疑和动摇。 这种怀疑一旦产生,就会一直纠缠着你,朱砂痣变蚊子血,白月光变饭粘子,少年意气一腔孤勇,也会变成不愿提及的傻事。 王晓燕太知道“后悔”的滋味。 但她听到怀里的女儿轻声地说:“我只是选择了更重要的事。” 所以没有什么可后悔的。 有人把自己的一分钱、一件东西、一次机会,看得比一条人命更重要;也有人把别人的人生和性命,看做是一份责任。 有多坚实的肩膀,就扛多重的分量。 就是这些人,在扛着这个民族,这个国家,攀登在历史的螺纹上,不断地向前,向上,虽负泰山之重,不言个人的苦辛。 王晓燕是不想自己的女儿成为这样的人的。人都有私心,只看最爱的是谁。 她自己可以“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”,但却希望自己的闺女前途远大,无忧无虑,事业通达,健康安乐。 但王晓燕也知道,在抓住宁馥翻墙的那天晚上,在她未竟的话里,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场景。 还能怎么办呢。 人皆有私,可她闺女生就一颗坦荡无私的赤子之心。 中考结束。出成绩那天班级群里很是热闹了一把。 他们班成绩都不错,竟然有七八个同学都超过了本部高中的录取线,比平时要多出一倍左右。 班主任李文月第一次带班,能有这样的成果,在榕城一中也是名声大振,一跃成为青年教师中的佼佼者。 令人意外的是捷报和喜讯,坏消息倒是在人们的意料之中。 宁馥,整个榕城一中传奇般的名字,在传奇般地从年纪倒数第二冲入年纪前三之列后,她又传奇般地从年级前三消失了。成绩单上英语那一栏里是个无法令人忽视的“0”。 三班的大家伙想在回学校拿了成绩单后聚一聚。 接下来就是暑假了,大家旅游的旅游,探亲的探亲,以后读的高中不一样,再想聚齐恐怕也难了。 地点就定在学校外的一家餐厅。 人到的差不多了,大家嘻嘻哈哈打打闹闹,讨论着最新的游戏和最近正在补的新番,炼狱般的初三结束了,他们都迎来了可以尽情撒欢的美好时光。 不过,大家似乎都在等着什么。 说不上是期待,也说不上是好奇,就是一种她如果没来,今天这个聚会就不够圆满的感觉。 宁馥救人的事学校通报表扬了。就在中考结束后的第二天。 她也是唯一一个成绩不在优秀毕业生之列,却拿到优秀毕业生荣誉的人。 她救的裴晓鸥还在医院住院,全班竟然没有一个人在中考后见过宁馥。 就连李文月都在等。 然而宁馥从外头走进餐厅里,却没一个人注意到她。 直到人走到大伙面前,叫了李文月一声“月姐”,所有的目光才集中到女孩身上。 一时间居然没人说话。 就像一直在等待靴子落地,当他们等待的人近在眼前,所有的问题却又都堵在嗓子眼里,问不出来了。 宁馥自己反而笑了,“这么震惊……不好看吗?” ——她的头发是黑色的了。 李文月突然觉得喉咙发紧。 一旁的学生们全都傻愣愣的,还盯着看呢。他们不知道宁馥和班主任的赌约,只觉得一瞬间班上大姐头的形象地覆天翻,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 太……太不一样了这也! 李文月反应过来,连忙扬起一个笑脸,朝着宁馥招招手示意她赶紧过来坐自己身边,同时道:“好看,好看。” 她这个学生说话算话。 一直考年级前三,就能一直留着她粉色的头发。 这一回,她不再是年级前三了,自己把自己的头发染回了黑色。 李文月竟也一时觉得不习惯了。 她对宁馥道:“不是你的错,为什么把头发染掉了?” 宁馥仍是笑意盈盈的,伸手从桌上拿哈密瓜吃,边吃便道:“愿赌服输。” 君子一言,驷马难追。 系统因为她染掉了粉色头毛倒扣了她三十积分,但宁馥并不在意。 此身立于世,言必信,行必果,说过的话做不到,玩不起,哪还有什么意思? 果不其然,等她染完头发,这个世界变得有点儿淘气的系统就因为[行为符合凤霸天逻辑习惯,苏力值up]这种原因,又给她把积分加上了。 李文月沉默半晌,挑了一块给她,“这块甜。” 她年纪不大,对自己这第一波学生就像姐姐对着一群不省心的弟弟妹妹。宁馥就是里头最调皮、最讨嫌、最是一肚子坏水爱捣乱的那个。 不知道什么时候……这么招人心疼了。 宁馥就笑眯眯地拿过班主任给她挑的那块瓜吃了,吃的下巴上都沾上了甜汁。 她从外头骑车过来,热得很,一进来阴凉舒爽,再配上沁凉的水果,这才舒服地呼出口气,伸了个懒腰。 “学校报哪里了?”李文月问她。 宁馥道:“去三中了。” 榕城市立的第三中学,是一所普通高中,在榕城一中的碾压下近几年的招生情况越来越不好,学生资源不行,教师资源外流,本科的升学率正在逐年下滑。 以宁馥的成绩,如果去次于榕城一中的学校,也有一两个更好的选择。 ——她为什么要去三中? 高中的师资和学习环境实在太重要了,但凡有点条件的,都恨不能去更好的学校就读,以期高中三年能收获个好成绩,顺利踏入象牙塔。 李文月半是担忧半是疑惑,问道:“为什么?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