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九章:仙妖佛魔-《妖女看招》


    第(2/3)页

      男人的头很大,缠满了白布,只露出一张脸。

      这是一张又老又丑的脸,额头生满皱纹,下眼睑肿胀不堪,脸皮更像是被刀割过一样,满是纵横交错的肉壑。

      “方才那老秃驴刁难你,你答得甚好。栊山与朱厌河本来就有,不必追究为何而来,人生世上,更是自由之身,不必虚加罪名,徒增劳累,佛法说言语道断,心行处灭,好姑娘得了真意,那人却像个假禅师。”老人赞叹道。

      “你是谁?”师稻青心生警惕。

      男人没有回答师稻青的问题,自顾自地往下说:

      “这位怀清禅师太过愚笨,不通佛理,他想普渡众生,又觉得教化实在太慢,且不可靠,便想通过法术来替人拔掉心魔,便有了今天的局面。他有一颗向善之心,却因为顽执而偏激,行的尽是恶举,也是可怜,难怪妖乘经会找上他。”

      “妖乘经……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
      师稻青道心警鸣不止,比遇到苏真时更甚。

      她今天碰到的怪人,简直比之前二三十年加起来还要多。

      “我曾经也是怀清那样的人,做过与他相似的事。”

      老人和尚般双手合十,念了声阿弥陀佛,道:

      “我也曾为魔念所执,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。直到某个夜晚,我得到了一本经书,我诵念经书上的文字,渐渐入迷,清醒之后,我发现我的魔念与经书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,我以为这是佛降下的奇迹,便加入了大招院,从此皈依佛门。”

      “可是,我发现,我虽没了魔念,却依旧偏执,我的眼里只能容下善良,容不了一点污秽。我杀了我的师父,只因他在给僧人购买僧衣时扣了些油水。

      之后,我逃下山去,又杀了很多人,我杀了打骂妻女的丈夫,杀了出卖宗门利益的掌门,杀了贪图财富的官员,可是,我发现,其他人好像并不感激我。”

      “你把不感激伱的人都杀了?”

      师稻青已经断定,眼前之人就是魔头,一时如临大敌。

      “我可没那么残暴。”

      老人笑了笑,说:“我开始反思自己,我不明白,为何我一心向善,做的却都是恶事,我想,这一切都源于那本经书,我虽是魔头,可我原本还有做一个好人的机会,它祓除了我的魔念,也祓除了我的人性,我的一生都被它毁了。这位好姑娘,你能懂我吗?”

      师稻青不能明白,她虽生性冷淡,却拥有健全的七情六欲,无法与精神偏执的人共情。

      这时,道场之中,一个男人突然站了起来,他抱着头,手指指着师稻青,着魔般的语气尖锐得让人只想捂耳:

      “你是哪儿来的妖女,竟敢用魔说顶撞大师,真是罪该万死,罪该万死!!”

      男人发疯似地大叫大跳,一边鼓动人群,一边朝着师稻青冲过来。

      老人见到这幕,念了一句阿弥陀佛。

      一道雨线在空中凝固。

      它像是一根铁丝,飞快地勒住了男人的脖子,刹那就将它的头颅斩下。

      男人头颅飞起时,脸上还带着愤怒之色。

      雨线没有停止,还在飞行,又有五六个人头飞起。

      他们死的太快,脸上都保持着生前的情绪,丝毫没有察觉死亡的降临。

      雨线已变成血线。

    
  “魔头住手!!”

      师稻青厉叱一声,扣指连弹数下,数十颗雨珠飞射而出,前后相连,形成一柄细剑,将杀人的雨线撞断。

      她又凝聚出一柄法剑,斩向老人的头颅。

      老人双指一夹,竟将这来势汹汹的法剑夹在了指间。

      “好姑娘,放心,我杀的都是十恶不赦之人。他们自以为放下屠刀就可成佛,真是妄想。今日,便由我来做这断案的清官。”

      师稻青想操控法剑,却发现这剑宛若篓中之鱼,已不为她掌控。

      他仅用两根手指,就接住了她倾力的一剑。

      娘亲亲至也不过如此吧?

      很显然,这老人是高手,最顶尖的高手!

      他双指碾断了师稻青的法剑,长满老茧的手掌轻轻推出,师稻青怕这掌劲伤及身后镇民,不得不接。

      这一掌看上去轻飘飘的,力道却足以将山岩碎成齑粉。

      师稻青手掌与之对碰,当即被震退数丈,俏颜苍白如雪,一点血色浮不上来。

      ‘驱魔掌?这魔头果真来自大招寺?师稻青暗暗心惊。

      一个念头的功夫,又有一批人头飞了起来。

      镰刀收割麦子一般。

      “住手!!”

      师稻青清叱,双指骈出,又递出一道莲法剑。

      这道法剑再度被轻描淡写地接住,老人并未立刻还招,而是苦口婆心道:

      “他们的罪过都是亲口承认的,好姑娘不该心软。”

      “凡人的罪孽该由官府审查、定夺,不由你越俎代庖!”

      师稻青雪袍迎风飞舞,眸中迸射亮光。

      数十剑在一息之内刺出。

      剑光笼罩老人四周,一时间,他像是陷入了十多人的围攻之中。

      老人宣了声佛号,一双枯瘦的手快若闪电地探向四方,竟将所有的剑尽数接住。

      “官府可没我清廉……好吧,好姑娘说的也有道理,那就杀几个仙人吧。”

      老人仰天大笑,伸手掸了掸毫发无损的身体,猛一跺脚后,身子平底飞起,杀入人群,一时人头滚滚。

      栊山掌门见势不妙,想要逃走,可老人来势太快,他根本遁逃不及。

      “爹……”

      竺沫心口一痛,拔剑去救,拦挡在了掌门身前,可不等她出手,她的这位生父就将双掌拍到她的背上,迫使她双足不稳,不得不朝着老人攻来的方向跌去。

      他想用女儿的生命,为他争取些逃命的时间。

      一时间,竺沫如坠地狱,只觉心血凝成石块,在她胸膛中寸寸开裂,她对亲情的最后一丝念想,在这一推之下荡然无存。

      迫近的死亡甚至不给她时间去怨恨,她闭上眼眸,心若死灰。

      但她没死。

      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,将她猛地一拽,抱入怀中,连带那一掌的威力也被这柔软的怀抱卸去。

      竺沫睁开眼,发现自己竟伏在师稻青的胸口,她诚惶诚恐,转过头去,恰好又看到掌门被那老人追上,不得不施展鱼鹤真法反击。

      老人看也不看他的武功,只是定罪:

      “教子无方,卖女求荣,当杀。”

      须臾间,这位名望极高的栊山派掌门便被削去了头颅,脖颈切口平滑如镜,鱼与鹤还未成型,就被暴雨冲散。

      “……”
    第(2/3)页